请让我成为玫瑰的刺
*看图说话ooc
*钻 右位⭐转
多的就不讲啦！9916是神！
不止有一个人问过李东荷这个问题：“一年四季都是红棕色的头发，头皮健康真的不要紧吗？”李东荷漫不经心随手卷着发尾：“头皮还行，头发不太行，你看这尾巴，已经是尸体了。”
即使艺术高中再怎么不限制学生染发和改校服，李东荷都算是捏着“过火”这条线的大胆小鬼：永远鲜艳的红棕色大波浪卷，直接截掉腰的衬衫，短到好像一个动作不小心就会走光的百褶裙，勒着大腿肉的长筒袜。算是风云人物吧，最大的光辉事迹应该就是当着大家的面把开自己下流玩笑的男同学暴揍了一顿，打得没留情面，动手前还聪明地悄悄录下了证据，那男同学狠狠吃了处分，她被随便教育了几句之后全身而退。从此没有男生再敢当面开她玩笑，但“下三白臭脾气疯女人”之类的烂绰号在不见光的地方流传开。李东荷都知道，也不以为然，没必要为这种无聊事儿浪费时间。
几乎没人知道李东荷真正的样子是什么——阳光、热情、爱美、独立、有义气，偶尔也幼稚，偶尔也会闹着喊着要找个一米八的腹肌帅男谈恋爱，喊完就把脸埋进卷卷的头发里——其实和普通女高生毫无区别。李东荷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东方的荷花，听着土气得要命。她喜欢玫瑰的浪漫，所以一直保持着红棕色调的头发；喜欢阳光的灿烂，所以总是想着以后要是签了经纪公司出道做艺人，艺名里一定要有个“灿”字……热烈张扬的青春期少女，和可爱天真又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惜的就是在那次光辉事迹以后，李东荷再也不会把自己的这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本来无表情时的下三白就看着不友好，现在更是有一种刻意的敌意在。“长刺的玫瑰才是好玫瑰。”李东荷这样说服着自己。
但长刺的玫瑰也无可避免地渐渐孤独。李东荷常常在考试前避开其他人去图书馆学习，最讨厌的状况之一就是够不到图书馆高处书架上的书还找不到梯子，一个人安静地挣扎几下以后抬头看着那本书暗骂一通。今天大概是倒霉吧，又遇到这种状况了。
可是今天大概也很幸运吧，背后伸出一只大手轻松取下了李东荷想要的那本书。李东荷转头还以为面对着一堵墙——对于一米六几的瘦小女孩来说，抽着条的一米八男生距离自己仅有十多公分的时候，确实就像一堵墙。“是想要这本吧？”男生的声音低沉但又好像是稚气的，李东荷接过书轻声道谢，低头发现对方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里。
找到座位坐下，还没来得及摊开书就听到前面两个女生用着低音量高声调在讨论刚才那个男生。实用舞蹈科新生，个子高，长得帅，舞蹈天才……还和一位家喻户晓的足球选手重名。李东荷把碎发拢到耳后，慢慢翻起书。原来还是后辈……都吃什么长那么高？帮了我忙，人还挺好，就是单手插裤袋还蛮装的。
半好半坏，这就是李东荷对朴志晟的初印象。
第二次遇见朴志晟是在实用舞蹈科地下的一间锁不上的破旧舞房里。李东荷以为这是独属于她的秘密基地，直到一个夏天的傍晚，耳朵里插着白色有线耳机的朴志晟推开了门。
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李东荷觉得自己的刺在飞速生长，但是她也确实没办法阻止任何人进出这间屋子，所以就只能警惕地抬头看着朴志晟。
“啊……抱歉前辈，我可以用这里吗？一半地方就好，我戴着耳机练一会儿舞……不会打扰您。”朴志晟取下耳机轻声征求李东荷的同意。李东荷用看起来不好惹的表情点点头，看着对方一边说谢谢一边走到舞房另一半，重新戴上耳机，热身，然后舞蹈。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边上盯着看了很久，果然是那些人说的天才啊，即使听不见音乐，观赏度也完全不输给专业的舞者。
跳累了坐在地上休息，朴志晟这才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也没有转身，只是抬头从大镜子里轻易地寻找到了注视着自己的李东荷。镜子里突然的四目相对让李东荷小小慌张了一瞬，但她也并没有逃开，反而不带什么音调起伏地张口：“好厉害，跳得太好了。”朴志晟对着镜子鞠躬：“谢谢您前辈。”
这小子从进门就管自己叫前辈。“你认识我吗？”李东荷问他。他点点头：“实用音乐科的李东荷前辈，对吧。前辈很有名。”李东荷此时只想翻白眼，“有名”这个词听起来未免太有讽刺意味。可朴志晟接着说：“前辈学习也很好，唱歌也特别好，跳舞也很好，钢琴也弹得好……”许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正面传言了，李东荷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搞什么反讽。但他看起来……不像。
李东荷对他名字仅剩的印象是“和某位有名的足球选手重名”。“你是叫……什么来着？孙兴慜？”朴志晟低头大笑起来：“是另一位选手啦，我是实用舞蹈科的朴志晟。以后请前辈多指教了。”
少女冷冷回应一声就转过了头去，用红色的头发遮住烧红的脸。
于是这间旧舞房就成了李东荷最常见到朴志晟的地方。从刚开始的井水不犯河水，慢慢演变成偶尔聊上一两句。有时候李东荷会觉得他身上的反差很有趣：长得确实是棱角分明的帅气，讲起来不停的却是一些能说是浪漫也能说是幼稚的话题。身体长得再高，实际还是小孩儿。
李东荷注意到他始终都戴一副看起来用了挺久的有线耳机。“戴有线耳机练舞不会不方便吗？现在大家不都是用AirPods，蓝牙的会好很多吧。”
“我比较恋旧，不喜欢换。前辈你看我的手机，还是有home键的版本。”朴志晟骨节分明的大手举起看起来很迷你的手机晃了晃，“用惯了，会有安全感。”
“哦！这首歌，感觉会很适合前辈的声音。”朴志晟朝李东荷的方向走过去，拿下了塞在右耳的一只耳机，“前辈要不要一起来听听看？”李东荷犹豫着接过，戴上，耳机里流出的音乐是自己熟悉且喜爱的歌，但她没有说，只是安静听着。耳机线比想象中短，李东荷害怕他们已经有挺大的身高差，自己再远离的话会把朴志晟左耳朵的那只耳机也扯掉，所以又靠近了一些。
没低头仔细看，好像踩到脚了？李东荷一边“抱歉抱歉”一边慌张地退出，重心不稳差点儿要摔，本能地伸手抓住了朴志晟校服裤上穿皮带的布扣，身体一下子贴了上去。
比起尴尬，心跳好像更来势汹汹一些。李东荷仰视着朴志晟的脸，鼻子生得真好看，眼睛和嘴巴都小小的，嘴唇下面的痣很可爱。这小子习惯喷香水吗？不像寻常洗衣液的味道，还挺好闻。“前辈……一直染头发吗？”李东荷没有发现朴志晟在把玩着自己后脑勺的一簇翘起来的，被自己称作“尸体”的红色发尾，木讷地“嗯”了一声。“红色很适合前辈，很漂亮。”
耳机里一直反复的“boy boy boy”把李东荷的心情搅成一团，但朴志晟身上的香味给这团乱糟糟的心情打上了一个蝴蝶结。
“以后可以不用插耳机跳舞，不会影响到我。”
“真的吗？谢谢你前辈。”
李东荷实在没办法否认这是心动，坐上公交车了还是觉得脸上像着了火。她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对朴志晟已经不太会露刺了，甚至有一次朴志晟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去舞房，她在这半个小时里纠结了不知道多少次“要不要发个信息问问”，最终在下定决心开始措辞的时候听到了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目光好像已经停在他身上很久了。
遇见朴志晟以后，李东荷的运气好像确实变得好起来了。换座位换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后排窗边，最近的天气也一直很棒，每天傍晚漂亮的落日余晖正好就能洒在自己的课桌上，这让少女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李东荷感觉自己真的很像一株贪恋夕阳的植物，放学铃响，班里其他的男男女女都像鱼一样迫不及待涌出课室大门，而她一个人格格不入地安静坐着整理笔记，不舍得离开。
再一抬眼，朴志晟坐在自己眼前。
少女受到惊吓的同时瞬间红了脸，可又马上注意到男孩右脸贴着的创可贴，明明担心，却冷着脸没好气地问：“这是怎么搞的？”
“打架了。”朴志晟说，“有个狗崽子当着我的面说前辈的坏话，没忍住就给了他一拳头。”
李东荷笑出了声，突然觉得面前的男孩子长得好像一只巨型仓鼠。“嗯……然后你脸上贴着创可贴。”
朴志晟急起来：“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好吗！我就应该……”他看着李东荷笑起来的样子止住了话语，阳光洒在她红棕色的头发上，看起来尤其金光灿灿。碰巧李东荷爱用的护手霜就是玫瑰的香型，朴志晟一瞬间以为自己身处什么法国庄园的玫瑰花海里。
“前辈笑起来……很好看。”朴志晟说，“前辈不想提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我觉得前辈一点错都没有，是那帮狗崽子不尊重人还传播谣言。前辈是很优秀很善良的人，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感觉呢？李东荷对这种怪异的情感流动极其陌生。玫瑰为了保护自己而长出尖利的刺，而今天她发现自己不需要再长刺了，因为有一片荆棘生长了起来，远远地保护着自己。虽然这片荆棘仍旧稚嫩，但为玫瑰而生长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她平静下来。她猜这应该就是朴志晟在说到有线耳机的时候提过的那个词——安全感。
李东荷觉得脸上好烫，眼眶也慢慢烫起来。她努力地抬眼看着那丛荆棘，“话说得真漂亮。”朴志晟的眼珠子亮亮的，是什么黑曜石吗？想到这里，李东荷才算暂且打消了莫名流泪的冲动。
“不过你怎么突然来实用音乐科的教室？”
两个人前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朴志晟从背后掏出一个有点朴素的礼品袋来。“我是最近才听说前辈的生日是六月的，虽然现在已经七月末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前辈安心收下就好了。”李东荷打开一看，是一条红色的围巾。
“我说……哪有人会在大夏天送围巾啊？”
“夏天过后马上就是秋冬，很快就能用得到。而且前辈总给我一种要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紧紧裹着才行的感觉……本来想买毛毯来着，但是围巾能保护嗓子不着凉……总之……前辈生日快乐。”
絮絮叨叨的，怎么像个小老头。李东荷噘着嘴也盖不住笑意：“谢谢你，会好好戴的。”坐公交回家的时候又忍不住打开袋子抚摸着柔软的面料，第一次很想一眨眼窗外就开始飘雪。
好像完蛋了……少女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等暑假结束再见面，就告白吧。
李东荷没想到暑假结束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从收到围巾的那一天开始，朴志晟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有人说他被经纪公司签了开始做练习生，也有人说他已经准备出道做专业舞者了。众说纷纭，李东荷一个都没听进去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忐忑地在旧舞房里等待朴志晟推门而入，不停翻看着聊天记录。倒数第二条是收到围巾那晚朴志晟发来的“前辈晚安”，而最后一条是几个小时以前李东荷发出的“今天会来舞房吗”，对话框前的1没有消失。或许是有事，或许就是没有看手机，可能明天他就会来。李东荷明日复明日地安慰着自己，可有一天她忽然发现风吹进领口已经凉得她打了冷颤，顿时产生了一种刺痛。
“夏天彻底过去了啊……”李东荷穿上外套径直走出校门，没再去舞房。“西……痛死了。我才是真的有问题吧。”荆棘不是为了保护什么而长刺，而是他们生来就是有刺的，恰巧又在玫瑰的周边附近罢了。李东荷感觉自己被扎伤，来来回回也找不到创口，但她知道身体里一定有什么地方在滴滴答答流着血。好像挺不合理的，可李东荷就是觉得自己和被硬塞进垃圾桶里的泰迪熊玩偶没有区别，然后又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共情可笑至极。
她决定不再期待天变冷了。
不过气温还是一天一天地降下来，冬季在十一月下旬如约而至。李东荷放了学后又去补染了一次发根，本来想狠狠心剪个短发，又因为怕冷而最终决定只修剪发尾。“就把那些一看就很过分的尸体们都剪掉吧，拜托了。”在看着一丝丝红发飘到地上的时候她开始想象剪短发的感觉，似乎会是一种特别痛快的体验，所以下定了决心，等天再热起来，一定要试试。
离开美容室钻进冬夜以前，李东荷戴上了那条红色围巾。奇妙的就是它和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李东荷又戴得随意，混乱在混乱里完美隐形。照犟嘴少女的话说，不避讳的原因是勤俭持家，既然都收到了，使用才是对的，只有小孩才会被情绪驱使行动。这几天温度降得厉害，不戴围巾的话万一感冒了嗓子哑了，声乐期末考试就糟了。嗯，非常正经的理由。
这个时间点的公交车异常拥挤，李东荷好不容易挤到座位边上的一个松散点的位置，拿出手机想看看论坛的时候发现手机被冻到自动关机了。运气好差……是不是手机也该换换了？无声抱怨着，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开始看雾蒙蒙的窗户透出的灯光。看影子，对面应该有一个夜宵篷子，二十岁的那天一定要去那儿喝一次烧酒才行。
意识到异样可能真的是靠女性的第六感吧。李东荷身前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简单的中年男人，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女孩的短格裙和被长筒袜勒着的大腿。这样的注视让李东荷极度地不适，而当她想拿出手机悄悄开始录音或录像的时候惊觉手机正处于故障状态，于是恐慌瞬间蔓延开来。李东荷看过太多关于公交车性骚扰的报道，也想象过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可手机突如其来的故障让她大脑空白不知所措。要喊出来吗？可是对方没有实际举动，自己也没办法取证，喊出来有用吗？学校男生起的那些烂绰号忽然萦绕在她耳边——就算再怎么说不在意也没办法完全不在意的那些污言秽语。聪明又伶俐的少女此刻像被灌上石膏，甚至忘记可以把肩上的书包取下来挡一挡的最简便的方法。
虽然离家还很远，还是先下车比较好吧！李东荷艰难地转头望着人海另一头的车门，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成功挤过去，忽然身边有人移动起来，李东荷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人潮带走，车偏偏还在开着，失去平衡即将倒下的一瞬间，一只大手把她的身体拢了过去。
好久不见的那堵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站在了李东荷面前，隔开了刚才的危险人物。朴志晟一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一直虚虚揽在李东荷背后保护着她。“大叔，这样盯着女孩子的腿看也太无礼了吧。”朴志晟的声音低沉可靠，车上其他的乘客窃窃私语起来。李东荷被朴志晟挡住视线，没能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表情。
其实感激之余更多的是生气，李东荷抬头看着朴志晟，又摆出了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你回家不坐这辆车。”
“本来是想去前辈家的……我想见前辈你。”朴志晟看起来有些受伤地垂下头。“没有联络就消失真的很抱歉，是我在的舞团要参加一个世界级的比赛，所以组织了封闭训练。我看到前辈的信息了，没有回复是我的错。”
李东荷觉得他的神情特别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
她瞟了一眼朴志晟的白色头发：“看来是需要染头发的比赛。”
“是前辈之前说过我会适合白色头发所以才试了一下的……头皮很痛来着……前辈也少染头发吧……太痛了……是真的！不是他们传的什么去做练习生！我不会去做练习生的，我想和前辈……”
朴志晟红着脸噤了声。
李东荷的眼神已经缓和许多。“脸上，又和人家打架了？”朴志晟有点尴尬地隔着卫衣帽子挠挠头。“我报了个散打班……”他说，“保护人总得会打架才行吧！但我这不是刚刚开始嘛……不小心伤到了……”
李东荷被逗得大笑，这是什么幼稚又真诚的言论？让自己都无语的就是，此刻她竟然因为这个又开始心动了，大概真是没救了吧。
“所以你那个舞蹈比赛，是比完了？怎么样？”朴志晟骄傲地扬起头：“我们拿了金奖哦！”李东荷跟着一起欣喜起来：“哦吼，恭喜！不愧是舞蹈天才啊。”
少女小小的左手被包裹在了男孩大大的手掌心。“前辈的手好冷，没事，马上就会暖起来。”朴志晟注意到李东荷的围巾，“果然这条围巾很适合前辈。”李东荷把脸埋进不知道哪儿是围巾哪儿是头发的红色混乱里：“话好多啊你。”
回家之后李东荷把手机充上了电，成功开机。才关机了一个小时不到，团体聊天室里没什么营养的消息就已经堆了几百条。李东荷机械化地将它们一个个点成已读，点着点着，朴志晟的聊天框里弹出了一条新信息。
然后少女尖叫着把自己卷进了毛毯里。
“西……臭小子要告白就正经点啊，搞这种花里胡哨的，朴志晟版的今晚月色真美吗？”李东荷下意识地用手指绕起刚修剪过的红色发尾，脸蛋也红扑扑的，隔空嗔怪起来。可是她明白，自己绝不可能再听到比这更浪漫的话了。
朴志晟对她说：“前辈，请让我成为玫瑰的刺。”
灵感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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